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漩涡水户高雅迷人的身影呆立在客房门口，她看看浴室，又看看柱间，然后踩着高跟鞋走开。一瞬间的惊愕、了然、愤怒慢慢消散，她的表情依旧控制得完美无缺。

柱间拉着她。

“你生气了？”

水户面对向自己的丈夫。

“没有，只是……第一次见面，突然想知道以前的你。”她弯弯的眉毛轻轻勾着柱间心里的愧疚和不安。

“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。”她看到丈夫的表情，微笑了下，“你打算怎么办？”

柱间斟酌了下语句。“帮他做他想要的事情，然后……然后……”

他说不出口。

水户拥抱了他。

“爸爸会好起来的，别担心。”她轻拍着他的背，然后侧过头吻了下丈夫的脸颊。

柱间搂住她，急促的呼吸慢慢平静下来。

“这里少一个盘子。”

“这……这里，这里的蜡烛断了！”

混乱嘈杂的大厅。

千手柱间无奈地抱臂而立，“眼下这个状况，还开什么生日会？”

扉间却不以为然，“你以为只是庆祝你的生日？各公司的老板们都想借机向你献好，政要们也需要你足够多的表示，看着是生日会，其实是什么你最清楚。谁让你是世界之王？”

柱间冷哼了一声，麻木地看着人们在别墅大厅内走来走去。

到了晚上六点钟，生日会终于基本布置完成。各路来宾或西装革履，或礼服曳地，带着标准的祝福式笑容，走到千手柱间面前，说着一套一套的吉祥语。然而柱间看得到，他们的眼里没有笑意，空空荡荡的，连多看一眼都觉得心烦意乱。但他却不得不维持着近乎僵化的微笑说了近百遍的致谢，这样的生日会已经不是第一次，甚至每次父亲的生日，水户的生日，结婚纪念日……都会有大大小小的庆典。他习惯了也麻木了，除了接受也想不出别的办法。偶尔的思绪飘到墨蓝色的海岸，记忆中的吟唱却越来越远，提醒着他，梦境已经结束了。

“总裁，该吹蜡烛了！”新进的小秘书紧张地站在一旁，拿着相机的手不停颤抖。柱间无奈地对她笑了笑，冲着眼前的三十根蜡烛，轻轻吹了口。

蜡烛灭了。

五岁的小娃娃迈着胖嘟嘟的小腿，拿过麦克风，奶声奶气却极是大方地说：“我要给爸爸唱祝你生日快乐！”

众人鼓起了掌。水户牵着柱间的手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色，四周的女眷趁机来搭话：“你们的孩子真是可爱，一定会和你们一样优秀出色的。”水户微笑着道谢。

然后小娃娃唱了起来。他声音有些忽大忽小，还有些走音，不过却完完整整地唱完了这首生日歌。柱间走上前抱起他，在他肉肉的脸上亲了一口，转身迎接宾客们的称赞和惊叹。

然而不由自主地，他的余光飘上了楼上紧闭的客房。

里面的人，现在在想什么呢？

心里忽然揪了一下，他连忙移开目光，在脑海中告诫自己保持礼仪，随即带着谦虚的微笑，抱着儿子走到水户身边。水户温柔地挽起他的胳膊，二人宛若天造地设般。

真是令人艳羡。

十二点的钟声敲响。柱间低头亲了亲熟睡的儿子脸蛋，然后起身脱下沉重的西装。水户帮他拿过来，然后小声问：“今天有多少人找你谈生意？”

“十二个，其中三个我都不认识。”柱间嘲笑了声，“下次见面只能说我今天喝多了。”

“你的确该去醒醒酒。”水户皱了皱好看的眉头，“我叫人帮你拿药。”

柱间摆摆手，“不用了，我去散散步。”

他下到二楼，却看见扉间端着一盘冷掉的甜点站在客房前。听到脚步，扉间抬起头看他。二人沉默的目光交织在一起，片刻后分离。柱间挥挥手示意他进去，然后自己一个人走下阶梯，来到花园里。

夜风有些凉，吹来昙花的香味，淡淡的，却丝丝沁人。柱间翘起腿坐在花园中央的木椅上，看着灯火通明的别墅。他的家很大，也很小。大得白天都会觉得有些害怕，小到装不下一个曾经的幻影。

扉间走到他身边。“吃点东西，喝了一肚子的酒，胃会难受的。”

柱间拿过一块布丁，看了他一眼便转过头来，问：“他怎么样？”

“精神还不错，但是不想吃东西，一直盯着电视剧看不停。”扉间摇摇头。

柱间闭上眼睛，感受着夜风里的空气。

“大哥，你真的想好了？”扉间忍不住问道。

“想好？什么想好？”柱间机械地问。

扉间叹口气。“我真庆幸自己没有爱情的烦恼，简直能让人衰老十年。”他推了推自己的兄长，“有些冷，你快回去吧，喝了酒再吹冷风，会得病的。”

柱间点点头，慢慢地站起身来，向屋里走去。客房的灯一直关着，只闪着一些微弱的光，应该是来自浴室的那台电脑。他不知道那台电脑里是不是还在播放着烂俗狗血的偶像剧，也不知道那个人今晚有没有听到楼下嘈杂混乱的声音。他只知道此刻自己拥挤的内心再也无法容纳更多的感情波动。他径直走向自己的卧室，没有丝毫停留。

明天，水户那边应该就有研究所的消息传来了。风雨前的平静，使他极为不安。希望六个小时以后，太阳能照常升起。他这样想着，卷起被子慢慢入睡了。

“谢谢你救泉奈。”斑平静地说，将手里的刀递给他。“拿去我的心脏吧。”

柱间接过刀，不受控制的手伸向斑的心口。长发人鱼的眼睛开始闪烁，苍白的脸是安详的绝望，嘴角一下一下地抽动着。

刀划开斑的心，却没有血流出。

他的心脏应该在的地方，空空如也，什么也不存在。

柱间惊恐地抬头，看见斑逐渐放大的脸。他的睫毛慢慢靠近，上下扇动着，像沙漠中早已枯萎的玫瑰不甘败落的尖刺，带着绝望的狂笑逼近他。

“我早已经给过你，你不要它了，在那条河里，你还记得吗？”

柱间一下子惊醒。

他擦去一头的冷汗，颤抖的手伸向床头的隔夜茶，洒了几滴在雪白的被子上。头撕裂般地疼着，他紧紧按压着颅骨，一手伸向心脏的位置。他已经很久没有触摸过这里了，自从五年前开始他再也没有感受过这里的坚硬，却在此时仿佛被什么利器狠狠击中一般。

那块蓝色石头，不是早就被丢掉了吗？为什么……

枯萎的、破碎的、为人抛弃的……

海洋之心。

他跌跌撞撞怕起来，拉开药箱，忽然门口刺眼的灯光亮了起来。

水户穿着棉质睡衣走进来。

“柱间，坏消息。”水户的面色异常凝重，“我打听到那个研究所了，他们说，那条人鱼伤人太多，三年前就被处刑了。”

柱间的身体开始颤抖，他眼中的水户开始变得模糊，然后旋转起来。“咚”的一声，他跌倒在了冰凉的地板上。

“你想也能知道，后面发生了什么。”柱间看着佐助白皙细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。

佐助点点头，“依照故事的惯例，真正的复仇之神才刚刚诞生。”

柱间点头。“斑决心报复。他已经被我逼到了极限。伤口太深会化为利箭，伤敌一千自损八百。”

佐助终于敲完了最后一句话，端起咖啡抿了一口。

“比起来，我想知道，你对他的感情，和他对你的，哪个更多？”

柱间没料到对方的问话，一下子有些无法招架。

“你听这个故事，还不能明白吗？”他有些神经质地搓搓手指。

“就是听了故事，我才有些发蒙了。”佐助摊手，“不过没关系，我知道故事快结束了。在我做出判断之前，请您继续讲就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