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两章基本就是秀恩爱加废话了……

B-13

柱间和斑的初遇，其实没有柱间的虚拟童话中那样浪漫。然而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，无论在童话还是现实中，那都是他最难以忘怀的日子。

那天刚刚满十五岁的柱间在海岸上漫步，月光带着笑意照射他有些孤独的内心，清冷中透着些温暖的气味。忙于工作的父亲和忙于学业的扉间没有陪伴在他身边，他虽然有点遗憾却并不懊恼，只一个人看着夜空下的海面，脑海里充满着各种简单又奇妙的东西。

然后，他看见礁石背面，隐隐约约好似有个黑影。

“是不是传说中的美人鱼？开玩笑的……”他暗自腹诽，偷偷地移步过去。

“谁！”礁石背后一声低呼。

柱间滞住脚步，左右环顾了下，连忙回答：“我……我……我随便走走……”

“过来。”

柱间竖起了耳朵，“你说什么？”

“我让你过来！”那声音有些焦虑。

柱间壮了壮胆子，蹑手蹑脚地向那边走去，海水被搅动着，发出轻缓的响声，好似吟唱着什么。

礁石背后有个人。

他年龄跟他相仿，穿着一身黑衣，一头乱翘的黑发往下滴着水珠。在看到柱间的一刹那，那少年猛地钳住他的脖子，随后把一个黑色、在电视剧才看得到的东西抵在他太阳穴上。

“你是谁？”少年恶狠狠地问。

“我叫……我叫千手柱间。”柱间吞了吞口水，“我是随便来玩的……”

少年钳着他好一会儿，在他险些要窒息了的一刹那松开了手。

“抱歉。”少年看着他脖子上的红印和急促的呼吸，“你还是快走，别跟任何人说你见到我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柱间好似没弄清楚眼前的状况，“你怎么会在这里？”

少年白了他一眼。“少废话，快走。”

柱间的目光开始向下移动，在看到少年的下身时险些惊叫出声。他的大腿有一个弹孔，裤子上沾了好些血迹，已经开始发僵变硬。少年追着他的目光，看了看自己的伤口，凛声说：“你要是想要命，就赶紧走。”

“可是，你这样会感染的！”柱间有些着急。“你等我，我回家拿些药来。”便不等少年回应，一溜烟地向沙滩跑去。

“我回来了！”柱间低声呼唤着，然后向礁石方向移动。那少年仍然背靠礁石站在水中，额头密布着汗珠。看到柱间，他的神情略有恍惚。

“很疼是不是，忍一忍。”柱间柔声说，然后剪开他的衣服，用沾了药水的棉布轻轻为他擦拭着伤口。

少年抓着他的肩，“随便包扎就好，子弹要回去才能取出来。”

柱间的动作稍微顿了顿，却马上变作毫不在意。“知道了，我尽快。”

远方的月亮越升越高，在他们头顶闪着银色的光辉。少年仰头看着夜空，紧张许久的肌肉有些放松。海浪的声音在他们耳畔唱着无节奏的歌谣，却似乎远胜过都市里的灯红酒绿。

“我叫斑。”少年忽然出声。

“我叫柱间。”柱间头也不抬地回应。

斑露出些微笑。

柱间开始变得啰嗦了起来。“我今天过生日，爸爸和弟弟都不在家，就一个人跑出来了，没想到，竟然看见了你。哎，对了，你给我唱首生日歌吧。”他忽然猛地站起身，带着无比期待的眼神看着斑。

“我不会。”斑诚实地回答。

“诶？这个都不会吗？”柱间挠着头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。

“我是‘人鱼’。”

“什么？海里的那种吗？会有鱼尾的吗？”柱间兴奋地按住他的肩膀。斑有些无奈，“暗杀组织，很有名的吧，你没听过？”

柱间略有些失望，“大概……听过吧。但是……好像看看那些真正的人鱼啊！就像书里写的那样，你知道的吧，外国的一个童话故事……”

斑摇摇头看着这个思想单纯，却似乎有着无限能量的少年。

“如果没事了的话，试着动一动？”柱间紧张地盯着他的伤口。

“你不怕我杀了你？”斑忽然冷下脸。

柱间疑惑，“为什么要杀我？”

“因为……”斑叹了口气，他觉得眼前这个浸泡在幸福时代的少年，实在是不能明白他的生活。他放弃了解答，摆摆手示意对方快些离开。

柱间却伸出手来，“不管怎么样，今天很高兴认识你，‘人鱼’的少年，我们交个朋友吧？”

在后来的某一天，斑忽然问他，为什么那天没有逃走或是叫人，却要赶回来。柱间反问，为什么没有找机会离开，而是相信他会回来。

有些事情，也许真的没办法用合理的逻辑来解释。就像没有人能讲清楚，什么是缘分，什么是信任，什么是感情。不管怎么样，那天晚上，他选择去而复返，他选择静静等待，他们的人生，便就此开始了。

甲板上，柱间怀念着往事，带着微笑眺望蓝色的海面。

清晨八点钟的大海，是一天当中最美的时刻。整片海洋都反射着初升的日光，好像每一朵浪花都镶嵌着钻石，让人头晕目眩。他有些睁不开眼，干脆闭上眼睛任凭晨风吹在脸上，听着海鸥的鸣叫，轻嗅大海特有的气味。

胸前，一块椭圆型的蓝色宝石安静地摇摆着。

这块辟邪用的蓝宝石五年来一直由扉间帮忙保管，现在物归原主，好像空了已久的盒子终于等来它的瑰宝，更像虚空的心室重新迎来跳动的声音。他轻轻按了按，手上坚硬的触感宣告着，他那可怕的梦境终于结束了。

背后一个温暖的手臂圈住他的肩膀。

“在看什么，这么刺眼？”

斑瘦了很多，跟他六年前的最后一面相比。柱间至今仍然不敢去揣测那时他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跳下救生艇，又是怎么找到沉船的碎片维持着生命。过去的阴霾仍然时不时地打击着他已经毁灭过一次的内心，只有在看到面前活生生的恋人时他才能感到彻底的放松。一年多的康复时间，在其他人的眼里是奇迹，对他而言却更像折磨，简直要再一次将他逼疯。

好在，为了斑，他终于撑了下来。同那个给初次谋面的杀手包扎伤口的十五岁少年比，他老了许多，却也强大了许多。他的身体不再年轻硬朗，时常要受到病魔的挑战，但是他的神智，却是过去的三十多年里从未有过的坚韧。

斑带着温度的手抚摸着他的后颈。

原来真实的世界竟然如此美好。柱间看着恋人，淡淡地笑了。

“泉奈在生气。”斑言简意赅。“水户又赢了扉间不少钱。”

“那是他不自量力。”柱间毫不在意地拨开斑被风吹乱的长发。

斑笑了笑，“可是我的弟弟在和我怄气，他说把水户扭曲成那个样子的明明是你，却要扉间来受罚。”

柱间指了指头，“我是病人，水户会理解的。”

“可怜的扉间。”斑忍不住摇了摇头。

他们紧扣十指，并肩而立，安静地眺望广阔无垠的大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