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-7

“其实，最早哥哥知道柱间的婚约的事情时，曾有过放弃的打算。”泉奈忽然抖落出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。

“什么时候，我怎么没听大哥提起过。”扉间有些惊讶。

泉奈掰着手指，“很早，差不多……哥哥二十岁左右的时候，那时你们还在上学。”

扉间记了起来，“哦，就是那年冬天，爸爸给大哥安排了一门婚事。大哥死都不答应，可惜爸爸太固执了。”

佐助想起了柱间的童话。

“他们在海边告别？”他问泉奈。

泉奈耸了耸眉毛，“差不多吧。哥哥那天回来得很晚，到家以后衣服都湿淋淋的。但是他的眼神……好像不一样了。你们能体会到，长久处于动荡不安的人忽然一下子变得有了生机的样子吗？”

“我能，”鸣人忽然抢话，“就跟佐助突然答应跟我在一起一样。”他湛蓝色的眼珠泛起了微光。

泉奈笑了，“没错，和你们，倒真的很像。”

柱间在逐日海岸上奔跑，踩着不停翻涌的浪花，笑着扑向自己的恋人。斑被他弄得有些尴尬，推了推他。“还没到晚上呢，这儿人这么多。”

“没事的。”柱间放开他的肩膀，挠了挠头大笑起来。二十岁的他们正处于青春的顶峰，对未来的一切都拥有美丽的幻想和如火的激情。当然，这世上能坚持下来的年轻人并不多。在大多数人的生命里，曾经的梦想无论多么色彩斑斓，最终也许只变成了追忆儿时的一句自嘲之语，随之的，则是光芒的坠落，以及对自己懦弱无能的无奈妥协。

然而这却不适用于他们。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，他们有的不仅是对梦想的执着和对彼此的坚定，还有常人无法具备的勇气和超凡的能力。

他们在海岸上漫步，脚底沾满了泥沙和贝壳的碎片，欣赏着落日的余晖。白色的海鸟身披霞衣飞舞在视线里，自由而美丽，就像他们梦想中的自己，和对方。

“我爸爸给我搞了个婚约。”柱间有些生气，“我根本不认识对方！他到底在想什么？”

斑默默地看着自己的脚趾。

“你打算怎么办？”

“当然拒绝喽！”柱间毫不犹豫，“对人家也好，对自己也好，总要负起责任来嘛！随随便便地结婚像什么样子！”

斑有些迟疑地看了看他满不在乎的神情，“万一拒绝不了呢？”

柱间抿了抿嘴唇，“他还能把我绑到床上去结婚吗？”

斑笑了起来，“当然不能。只是，如果你改变主意……”

“斑！”柱间有些不悦，“你在想些什么？我们是恋人啊，你怎么开始说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？最近又看了什么电视剧吗？”

斑恼怒地踢了踢脚下的沙子。

“就因为如此！”他的声音有些焦躁，“我的生活太危险了，万一哪天没了性命，留你一个人伤心欲绝吗？”

柱间有些沉默。

“所以我在想，现在分开，是不是对你更好。”斑别过脸去。

“不会的。”

“什么？”

柱间靠近他的身体。“我不会让你陷入那些危险的情况的。”

斑嗤笑了声，“说的好像你多有能耐。”

“你父亲给你什么任务，我就去用钱解决。”他平静地说着，就好像说“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买”一样的态度。“我下个月就进公司实习了，最快的话，两年，可以攒一笔不小的收入。”

斑仿佛听天方夜谭一样摇了摇头。“你想得太简单了。”

“总要实施了才知道！”柱间固执地说。“这两年内我恐怕没办法了，所以，你先为我，多撑一段时间。”

斑按着额头，“我觉得我们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，柱间，这样会让你太辛苦。”

柱间凑过去吻了吻他的脸，“我不这样认为，我觉得和你在一起好极了。”他想着合适的词，“有个说法是什么来着，‘海枯石烂’，就像这片大海，”他指了指夜空下美丽的逐日海，“还有这块石头。”

礁石立在海岸，在海风中静默着，任浪花拍打而纹丝不动。

斑忍不住笑了。

“你才是，最近看言情小说了吧？”

“扉间让我多读书。”柱间诚恳地回答，“他给我推荐了很多世界名著，有空你也看看，比电视剧写得好。”

“多管闲事。”斑哼了声，随即搂过柱间的肩膀吻了他的唇。

接下来的四年里，他们依然保持着恋人的关系。佛间知道真相后大发雷霆，拼命地给柱间安排相亲，却全被儿子以各种理由拒绝。田岛最开始没有认真严肃地考虑这件事情，仅仅当做是儿子风流人世的一种表现，直到有一天一个陌生的电话打到他的老宅。

“最近您安排给斑的任务，我刚刚已经摆平了，那个人只要五十万而已，何必为了这个去杀人。”

田岛终于觉得事情有些严重了。

在那之后，那个人不断地参与同“人鱼”组织有关的交易事项，有时候用钱，有时候则拉些关系。当然，他也有他的原则和底线。危害公司利益的事情不能做，伤害他人的事情不能做，违背公理道义则更加不行。这样一来，他的能力其实也是有限的，但多多少少也解决了一定问题。

田岛并没有因委托佣金的减少而动怒，他并不在乎几桩交易的中断，他担心的是一个利器的流失，当然，还有儿子的离去。当他知道最近花大价钱买断他给斑的任务，同时也是斑的爱人的，就是那个千手柱间时，升起无法言明的愤怒。

“请您告诉我，多少钱才可以让您终止让斑参与暗杀行动？”柱间诚恳的声音在电话另一端响起。

“想都别想，姓千手的！”田岛猛地撂下电话。

之后，就是对斑的审讯。

被赶出了家门的斑，和柱间重新住在了一起。那一年他们二十四岁，正是享受爱情的大好年龄。柱间白天到公司拼搏厮杀，晚上回到爱人的住所，靠在一起看一些无聊的肥皂剧，聊着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，却感到异常快乐。相识了九年的他们，终于肯坦率承认，至少在这一生走完之前，他们已经不能缺少彼此的存在了。

“可惜天妒良缘。”扉间看着杯子里自己的倒影。“如果斑还活着，算起来，今年他应该能够接掌组织，那样他们就可以真的相携白首了。”

泉奈闭上了眼睛。扉间扣住他的手，有力地握了握。

佐助忽然想起自己的父母。他知道他们是为他好，他们希望他过正常人的生活，从小便让他远离组织任务。尽管是在宇智波宅长大，他却享有同族人没有的、得天独厚的温馨环境。可惜，一些偶然的因素，却让他的父母失望了。

他看了看鸣人，忽然觉得有些羡慕。水门和玖辛奈显然开明得多，他们只教育了鸣人对爱情应有的负责态度，对爱情的对象却没有过于苛刻的要求。他和鸣人时不时地回家探望，吃着充满温情的家常菜，听着妈妈的唠唠叨叨，有些感动也有些遗憾。

“佐助，会好起来的。”鸣人忽然抓住了他的手，那只手传来炽热的温度，柔软的掌心轻轻安抚着他有些伤感的内心。

“我们会好好在一起的。”那个开朗的笑容，仿佛为他驱散了所有的阴霾。